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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着凋败的小城三月

文章来源:必赢官网 点击数: 更新时间: 2022-03-10

盛开着凋败的小城三月

——《小城三月》有感

20级新闻学专业 肖柳青《小城三月》顾名思义——小城里的三月春时,所以故事也是从充满力量的三月春景开始。原野上草芽初生赋予的绿、万物舒展活动的样子;冰块苦闷地离去、冷气也被强行驱离再和着杨花在城里纷纷扬扬,这是小城三月的春景,它是富有希望的,所以它蛊惑着人们带着犯罪的心情想去参加到解放的尝试之中去。而有巧思的是,故事尾声同样以春景结局,但却已显热烈有余而寿命不足的颓意,尾声的春天里也有草儿在发芽,只不过那草籽不再是于向阳的地方勃发而是在翠姨的坟上去生出枝蔓了;尾声的春天里还是有年轻的姑娘们热心地追逐春天,但已然不见那辆载着翠姨“愿望”的马车驶过。开头至结尾的春的变化,就是这一场故事里翠姨这个悲剧形象的一个巧妙缩影。其实这样的写法在萧红的作品中并不少见,在《后花园》中热闹闹的六月后花园和与它毗邻的冷清清、黑洞洞的磨房、在《牛车上》中从三月的各种花朵里走向三月的漫天大雾里。人物与景物如此“命运与共”,又注重将两者的细节把握,便也是她的小说介于小说与散文及诗之间的一个体现吧。除此之外,萧红笔下的小城四季似乎总是染着几分感情,再加上她本身又擅长于对空间场景的描述渲染,所以她所写出的四个季节的会有一份真挚的美,她所用的言辞其实并不显出华丽精致,反而多透出股不加过多雕琢的质朴。

回到文章内容本身,本文是围绕翠姨讲述的故事,那在翠姨这个形象的展现上是文章的重中之重,故而也必然是非常有韵味的。文章一开始引出翠姨时,“我”就从亲属关系、外表形象、内在性格三个方面系统地对翠姨进行了介绍。从前两个方面可以窥见,她窈窕沉静、温柔持礼,这是传统家庭礼教赋予她的一种特性,甩不开也脱不掉。而后通过翠姨与“我”相处和买绒绳鞋两个角度又展现了翠姨对于读书人的崇敬和向往的内在一面,以及她性格中非常内向、不爱表达出来却又十分固执的一面,这样的内在性格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就已经预兆了最后的悲剧。从“我”和翠姨去买绒绳鞋这一片段的叙述上,翠姨性格内的执着便可见一斑,而在满天大雪间“我从心里愿意她得救……”以及翠姨的那一句“我的命,不会好的”已经将她命运的悲剧悄然昭示。故事尚未写定,但悲剧已然开场的怅然便从作者安排的一字一句间渗透出来。整个故事,翠姨两次的求而不得,一次物,一次情,不言伤但悲情难减。到底是谁造成了翠姨的悲剧呢?好像是文中其他的女人们,外祖母强硬的婚姻安排,和她的母亲常常对她洗脑般的“劝说”,女人为女人编织困境,这荒诞现实的幕布在不经意间被揭开。好像是那个新旧交替的社会,给了她旧的品格,又给了她新的心性,世间一大悲剧可能不在于一直身在囹圄挣脱不得,而是脚险泥沼,心在四方的困顿,而翠姨正是如此,或者说是身落于那时代里,新旧交杂的病本就难根治罢。但好像又是她自己,“我”的母亲说“要是翠姨一定不愿意出嫁,那也是可以的,假如他们当我说“,就连她自己在最后的遗语中都说”我的脾气总是,不从心的事,我不愿意……这个脾气把我折磨到今天了“。可是,若翠姨真的能大胆表达了,翠姨可还是翠姨吗?又或,难道看到翠姨向世俗妥协不再固执了,这就能不是场痛心的悲剧了吗?这是翠姨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无法回转,让人唏嘘。

再看本文的结构,此文对于纵向情节的安排上并不浓烈,在某种程度上情节反而成为了塑造人物形象的“拥趸“,打破了以前人物形象主要是为了更好地展开情节而服务的形式。《小城三月》中核心故事——翠姨和堂哥哥的恋爱,简而言之就是用了三次见面来展现:初次见面后的心动、订婚后翠姨和哥哥重逢后的情浓以及最后哥哥探望病倒的翠姨后的郁郁而终。这段感情开始得隐秘,进行得平淡,结束得悲凉,没有什么大开大合的起承转合,一切展开的都是如此自然。这也是萧红作品的一大特点,不会让人有刻意为之的感觉,行文安排的非常自然,宛如浑然天成一般。私以为,文中暗藏的一条线索能很好地展现这一特点,即每次翠姨向”我“询问意见。因为翠姨一直对读书有向往、对读书人有崇敬,故而”她总是有许多事物同我商量,看看我的意见如何“。所以翠姨喜爱绒绳鞋时,”夜里她和我谈话,问过我的意见,我也说是好看的“后,她才打定主意;在第一次见过哥哥后,翠姨又问”是不是一个人结婚太早不好,或许是女孩子结婚太早是不好的“,这与那个在妹妹出嫁后都完全不重视”订婚“这件事的翠姨有明显的不同;在听到关于男学生结婚的事情时,她又问”不读书是不是很坏“,这透露出了翠姨内心暗含的忧虑。翠姨虽不爱表达,但在每次与“我”的问答间,其实可以窥见翠姨内心的波澜。线索之下,文章走向清晰却不直白,符合整体的风格。

岁月难得几个如意时,又身逝他乡心在故的萧红,在她颠沛流离的三十多年间慢慢散尽她的生命。这看起来的确是短暂了一些,那样曲折坎坷的日子里,就算遇到过好几段情感的纠葛,但她却还是如此的孤独寂寞,所以她也不甘,不然也不会写下“半生尽遭受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了吧。尽管生命的历程看上去短促单薄,可她留下了厚重别致的文学作品,无限地将她的“生命”拉长。就像她创作的这最后一本小说《小城三月》可见的,那翠姨的悲剧可能就映照着她的历程。在快至人生路的末尾之时,她笔下所写出的那关于春的祈盼与埋怨似乎就更加深刻且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