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平遥,它是一个古梦。这个梦饱经风霜,残破但坚韧。是的,轻柔秀美,山水环绕如此柔美的词汇从来无法用在它的身上。它生,就生在战争。它的本质,带有一种厚重古朴,从容的特色。从古老的城墙到普通民宅,一砖一瓦,立柱横梁,都坚守着它们原本的面貌。房屋砖墙的朱漆已经剥落,衬托出历史的沧桑感与分量。
平遥,它无法将自己成为一个安静平和之地。它注定生,就在轰轰烈烈之时。它的身上,没有文人墨客给予的书香之气。只有历史上政治与经济在它身上叠加的一份又一份的烙印。
不管这是否是它所要,但是历史赋予了,它接受了。
走进平遥,仿佛走到一位耄耋老人的身边。是的,这个老人有着很多的过往,有过辉煌的过去。但此时,他不愿提及,只是淡淡一笑说,平遥,还是那个平遥。
他告诉我,那个平遥,城墙屹立不倒,永远守护着他的子民。他为战争而生,他为自己的存在而负责。千百年来,风雨不倒。那个平遥,静静地看着车水马龙,忙碌的人们走过又来过。他在这里,看过了多少次的繁华与落寞。一切凡尘旧事,随着那一抔黄土,安静下来。只有平遥,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走进平遥时,怀揣着的是一颗忐忑之心。这样一个古老的梦,会不会被我轰然惊醒。
大批的旅游者来到这里,为了忘却他们在现实的梦,到这里看看古老的城墙,看看那青石板路与古色的房间,又或者三五成群的在一起买着手工艺品。
大批地来,大批地离开。脚步匆匆。平遥,他已不再需要被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商店,看着匆匆采购的人们。为了急于证明自己曾经到过这里留下照片的旅客。我想,平遥,已不再需要此时此刻的场面。
平遥开始拥挤,仿佛一个沉睡在历史中的古城,突然被惊醒,不知该如何保持自己原来的步子。虽然经过众多的辉煌,但他是安静的。而现在,商业已经把他装点得过于嘈杂。他需要的,是静静聆听他历史的人。来过如此多人,谁又肯真正留下脚步,倾听他的故事。
平遥是一个安宁的古梦,就让他在历史中继续安睡吧。
(二)凤凰是湘西那一颗明珠,小巧精致,宛如天成。沱江穿城而过,叮咚的水声诉说着这个古城千年的历史。在这里,洗尽纤尘,回归自我。
沱江赋予了凤凰温存与美丽,它平静秀丽,温润婉和,百折千回地绕着古城缓缓流淌。坐在乌篷船内,手拿划桨,顺流而下,听着对面的船家唱着原始的山歌。若有兴致,与之对上两首。江水是伴奏,凤凰是听众。是的,沱江是有灵性的。它让凤凰有了灵魂,让来到凤凰的人在此驻足停留。
在烟雨朦胧的一个清晨,撑着小伞,踏着古老的石板路,游走于小巷深处,看着那古墙上斑驳的痕迹,附着厚重的青苔,仿佛在静静诉说着她的故事。就算在热闹的时节,古城深处依旧保持着清净与安宁。或许,就是因为这里没有酒吧商店,没有浮华的尘嚣,才看得到凤凰最原始的风貌。看着住在古城的人们在辛苦地劳动,他们的脸上,有着岁月的沧桑。当你看到一位老人背着沉重的货物步履维艰时,粗糙的双手仍旧在熟练地编织着各种工艺品时,此刻我们才感觉到自己看到了凤凰真正的本质。她美丽,但她的美丽夹杂着隐忍与沉重。
来到凤凰的每个顾客都兴致冲冲的走上吊脚楼,拿着手机在吊脚楼前拍照留念。但竹木小楼已不满足商家们的渴求,商业需要的钢筋混凝土已成为那里的主流。不知知道真相后的旅游者们,是否会依然对吊脚楼兴致冲冲。古城在夜晚会换上一层华丽奢靡的外衣,现代霓虹灯把它打扮得流光溢彩,明艳夺目。酒吧的歌声源源不断。凤凰,夜晚的安宁是否已被商机所搅扰。她,夜夜不得安宁。
梦中,我的凤凰是一块璞玉,天然雕成,没有修饰。白天,看着妇女在沱江边浣洗;晚上,这个小城安静自然,只可坐在窗边,听着潺潺的流水声。
这样的凤凰,已在梦中。
(三)一段婉约的青花从洁白的瓷器里斜斜的探出,绵延到江南灵秀的的土地上,幻化出古朴秀丽的乌镇,东西南北四栅如四片展开的花瓣,共同生长为莲花一般婷婷美好的乌镇,摇曳着典雅清丽的江南古韵。
在梦中,无数次有过这样的画面:在细雨过后,朦胧的江南水乡上有一层淡淡的薄雾。坐在木船上,听着船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不经意间回眸一看,一位江南水乡的女子正在开窗,盼望着远行的故人归来。
乌镇,诠释了我所有的梦。
清晨,老船家摇曳着船桨穿过一座又一座石桥,留下一串串清脆的桨声。从春秋到现在,乌镇虽几次换颜,唯一不变的是这桨声。它静静地,诉说着这里的花开花落。
桨声还未断,临水而建的房屋已经撑开他们的窗,见到老船家,微微一笑。老船家哼着歌远去。他们,开始了一天的生活。水边,玩耍的孩子,洗衣的少女,交谈的老人。乌镇的节奏,永远像支摇篮曲,缓慢,但从未间断。
街桥相连,似乎这里永远有数不尽的桥。那桥上,是不是有过送别儿子的老人?是不是站过盼夫归来的少妇还有迎来过望断天涯路的归人?乌镇,有着太多的故事说给我们听。
夕阳傍晚,婉转的流水深情地环着街巷,岸边是层层叠叠的楼台水阁,临水而建的房子粉墙黛瓦映在水里,水波荡起涟漪,影子不断地向四周氤氲散开。坐在一个茶馆,来一杯温茶,望着远处的黄昏,听着悠长的江南吴音小调。就这样,亦好。
夜色中,独行在干净的石板上,不知不觉又踱到水边,一盏盏古朴的风灯,在苍灰的屋檐下,随着晚风轻轻摇晃,两岸美丽的灯影投射到河面上,水里又茂盛的开出一片辉煌的花。淙淙的流水伴着这些盛开的花,装扮一个幸福的梦境。
是的,乌镇有过太浓重的历史,有着文人骚客的遗迹。但乌镇,是否愿意看到人们匆匆而来,拿着相机在博物馆,故居前留照后,就又匆匆散去。
SPA馆、豪华大酒店已成为身份的象征。但是,乌镇,从不需要这些标志。她的标志,随着那千年的古韵,已渗透到每一块青石板上。她,从不需要跟随时代的脚步。
否则,她亦不是我心目中的小桥流水。
乌镇,她的美需要彻底的纯粹。
(四)庞贝,它注定与维苏威火山牵连在一起。曾经被表面看似沉静的维苏威配合着萨尔诺河孕育着,它一度成为地中海沿岸的烟柳繁华之地。葡萄园的绿荫覆盖着维苏威山,葡萄的琼浆溢满了木桶。品尝葡萄酒成了庞贝人生活中极为重要的部分,所以酒吧是人们最常去消费的地方,不仅限于贵族,这是大众的消遣。庞贝人以为他们在接受着众神的恩惠,殊不知那是火山灰造就的肥沃土壤在养育着他们,于是他们尽情地让每一天都过得潇洒。城中人的职责是不忘在蒸气浴场里享受温泉,在斗兽场里为勇士鼓掌,以及在大剧院里消磨琐碎的时光。
庞贝人崇拜太阳神,他们在神殿里面跟随着祭司顶礼膜拜,祈求更多的奢华。然而无数的虔诚换来的只是一个巨大的玩笑。一次大地的剧烈摇晃,毫无预告地使庞贝城陷入废墟之中,但他们继续沉浸在娱乐的世界里,丝毫不理会维苏威火山是否还会在沉睡中醒来。就在庞贝人忙于重建的时候,这个玩笑接着上演。在公元79年的某个下午,从火山口喷出了树枝状的火焰,热浪顿时袭来,人们开始慌乱,却无处躲藏。漫长的18个小时之后,庞贝城不再挣扎,而是消失在一片火山灰之下,失去了呼吸的机会。
过于迷信维苏威是一座死火山是个不明智的选择,这是事实;人们只着眼于丰富的物质,而没有考虑到背后的危险,这也是事实。但我想,即便他们知道维苏威随时会发威,庞贝人也不愿意就此放弃安逸。他们的生活未曾停止,即使到了最后一刻,火山灰的掩埋下是他们生活的原型。面包房里还有忙碌的工人,酒吧挤满了纵饮的贵族。曾经的繁华流落至今只剩下满城的苍凉,这也许是神对他们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