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清明,小雨。
父亲在墓前摆好祭品后,默默地掏出了口袋里的劣质香烟,一口接着一口地抽了起来。烟雨朦胧,远处的青山陷在水雾中,忽隐忽现。空气中弥漫着芳草的清香,毕竟是初春了。父亲的发却仍停留在冬季,如残雪般让人心疼。
雨逐渐下大了,他冻得哆嗦。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我走了,有空回家看看吧。”转身走。他走得那么快,快得我看不见他眼角的那滴泪,快得我跟不上他的脚步。回家的路,陌生而又熟悉。
父亲先进了家门,我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家。蜘蛛已经在墙角安家,灰尘也聚集在柜上,鱼缸里的鱼已死了一条,角落里的书本也不知散落了多久。整个家杂乱而无生气。
饭菜已经摆好,碗筷也和以前一样,不多不少,正好三双。桌上还摆着酒。但今天有点反常。不会喝酒的母亲,自己先蒙头喝了一杯。父亲叹了口气,也喝了一杯。一杯一杯复一杯,只愿长醉不复醒。
——今天去看他,都说了些什么?
——说你想他了,让他回来看看你。
——你说,他怎么忍心?
——哎,就当我们没生过孩子吧!
我多想握住母亲的手,告诉她我有多想她;我多想握住父亲的手,让他放下手中的杯;我多想大声呐喊:我回来了。但墙上照片里的我,笑的多么的灿烂,却是无言的黑白。
原来是我忘了。忘记了爸妈,忘记了回家的路,忘记了出车祸后流了多少的血,忘记了父亲在病房外留下多少烟蒂,忘记了火化时母亲撕心裂肺地哭喊,忘记了现在这个家有多清冷。自从我死了。
4月5日,清明,小雨。雨未停,伤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