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学琪)管乐响起来的时候,我仍是不在意样的。可在乐章高潮的那一瞬间,我还是动容了。双簧管的倾诉、不舍、哀怨,仿佛都转换为了实质化的情感,如同一汪泉水,从我的心上涌出。我,无法以语言作为载体来表达自己,呆呆地,只是被震撼了。
《利兹与青鸟》这部电影,我是在无意之中接触到的。京都动画一直都没有让人失望过,细腻的画面,直戳人心的背景音乐,都是无需赘言的优点。但也就是这部电影,让我想起了从前年少时曾在脑海中盘旋过许久的念头。
片中的霙和希美之间的动作互动和语言互动,让我不免回想起了初中时代我曾做过的这些小动作和语言上的取巧。那时候,也是,将一个人当作自己的全部,全身心地投入到那个人的身上,把自己贬低到一个非常卑微的位置,甚至认为,自己就是应该为那个人而存在的。装作不在意的拥抱,假装玩笑的亲昵,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份接近禁断的舒适感。可是,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片中霙在希美读故事的时候,想慢慢靠在希美的身上,却被希美躲开了。发丝悄然滑落,双眸中流露出一份深深的失落,不知何处安放自己刚刚激动的心,只好存入尴尬的冰窖。这本就是二十秒不到的连贯动作,却让我揪心不已。
把另外一个人臆想成自己的习惯,然后幻想着那个人能够回应自己,未免太美好了些。还记得,初中时代,我无时不刻地观察过那个人,那个人的喜怒哀惧,那个人的音容笑貌,我那时候记得一清二楚。太过热烈,以至于记得太过于深刻。那时候的我不认为这是不对的,反而心存希冀,觉得这世上总会有自己心有灵犀的人存在。后来事实果然非我所愿,我从那个人的一言一行中咀嚼、体会,卑微地想着那个人可以明白自己的心的可能性的大小。不过是竹篮打水,还妄想水有情可以留住。我错了吗?我自始至终都错了吗?我自己也搞不懂。但我明白了,我不能够再靠近这个人了,我必须疏远,必须强迫自己把之前所有对这个人的任何一点旖旎当作是罪恶的、丑陋的、尴尬的。初中时代的后两年,我始终笼罩在这样的情绪中,害怕与这个人在同一空间、同一时间下共处,因为自己之前太过于莽撞,胡乱地把自己的感情寄托于一个根本不可能得到回应的这个人身上,只是贪婪那一份暖意,那一点安全感。
可是那个人是无法给我的,全部归由于我自己的幻想。就像是飞散天际的青羽,在自己的身上当作贴身之物飞翔的时候,感受到它的重要与温暖,一旦当它脱离而去,会怅然若失,但更多的还是一种不知由何而来的不安与悸动,还有某种东西永不再回的感受。
后面还有一处情节,霙向希美告白,余晖充满了整个教室,映出的,是她们两个高中时代最不朽的瞬间。不畏地伸出自己的双手,向前拥抱。为了某个人而不顾一切,只要能和某个人在一起自己可以去学自己不会的,去做自己不会的,只要能够和某个人在一起就好。我十分万幸,她们的心意能够互通,虽然言语上没有再多的表达了,但在电影化的表达中,镜头与音乐的同步,画面的转换,分镜处理得协调如斯,无不巧妙地表达了利兹与青鸟的另一种解读。
初中时代与高中时代两次自我失控,都落得了悲剧化的自我吞咽。把曾经美好幻想过的一切全部打碎了自己消化掉,把自己失败的全部原因都归咎于自我条件的欠缺。不再敢去想,如果自己还能得到一片青羽,或是得到了之后又失去了,那么,我该走向何方,该怎么办,该如何拯救自己。
我不敢再去奢求了,赶快停止这种幻想。我的生活并不是理想化的故事,我的一切,等待着自己去填充、去厚实。
我能够自我欺骗吗?我能够在不远的未来持续这样的死局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猜。以往,我都是让青羽触碰指尖,然后乘风而去。现在,管乐落幕,在这部电影结束的清脆的背景音乐中,希望远方还有下一乐章,等我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