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院新闻学专业:丛佳薪)或许有人读过严歌苓的《金陵十三钗》。
这本书讲述了在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到一九三八年春天发生的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中一个小小的故事,故事是从回忆讲起的,那时候的南京,尸横遍野,日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在这片疮痍下,由国际友人主持的教堂暂时还是一方净土。几个神职人员收留了一群金陵女学生、13个躲避战火的秦淮河上的风尘女子,以及6个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国军伤兵。他们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共同面对有史以来最可怕、最没有人性的屠杀,产生了各种各样奇妙的感情。
书中对人性的描写十分现实,譬如英格曼神甫,他谨遵教旨,时时刻刻以女学生的安危作为第一重要的事情,他博爱,会以没收武器为由阻拦戴少校离开教堂的自杀行为,可是另一方面,面对日军少佐的咄咄逼人,他的第一想法是以妓女代替女学生,而这也令他自惭形秽。面对战争,人性的暴露就是这样彻底。副神甫法比也是如此,他是个生活在中国的西方人,他有着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在他的心中,或许更爱中国。所以在不断有外来者想要进入教堂时,仁义驱使他站队,驱使他违背英格曼神甫的意愿不断收留这些会给自己造成危险的人们,他是个矛盾的人物,他还会一边在心里痛骂赵玉墨妖精,一边忍不住想要获得赵玉墨的注视,毕竟,他也是个人啊。而另一个重要人物戴少校,以自己的一言一行,展现出了一位真正的军人的品格,他想要建功立业消灭侵略者,他想要保护教堂独自离开,他也愿意为了保护女人们死在日军的刀下。书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有着各自鲜明的性格特征,不得不说,严歌苓女士的笔法是那么的细腻和生动。
书中最鲜明的对比则在于女学生和妓女之间,在不谙世事的女学生眼里,这群妓女是世界上最肮脏的存在,可是事实上,从这十三个女子第一次走进教堂的那一刻起,女学生就不再只是女学生了,她们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去咒骂她们,一边又好奇她们的生活,不断地进行偷窥。而妓女们躲在地窖里,继续打牌、互相调戏,真真儿地把秦淮河带进了教堂,面对那些鄙视她们的女学生,她们毫不在乎,生气了就破口大骂,可是另一方面,这群女学生的生活却也是妓女们内心最深处的梦。妓女们让女学生的世界不再停留于美好,是她们的到来不断更新女学生们对于世界的认识,她们认识了男男女女之间的事,认识了战争的真实性,也认识了不一样的妓女,在这个过程中,她们被彻底解放了,她们的思想、行为、精神,都不再停留在所谓的“大家闺秀”,就像书中孟书娟所说的,“法比哪里会晓得,那对我们是一次大解放,我们从这些被卖为奴的低贱女人身上,学到了解放自己。”
而主人公赵玉墨是区别于这两者的存在,她是妓女,却优雅得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优雅,却天生媚骨,任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能被她勾走了魂。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伤痛,她曾经认认真真地爱过,却因自己的身份而一败涂地,假如她生在一个大户人家,父母没有因为债务而卖掉她,她应该也会是那个时代最富才情的女子。赵玉墨是迷人的,不单单是肉体上、眼神上,更在于心灵上,她会在其他妓女跳高了脚想要骂臭女学生的时候出言阻拦,生怕污言秽语玷污了女学生,她会在戴少校为了保护女人们放弃抵抗生生被砍掉头颅的时候为他哭泣悼念,就像失去了一位真正的亲人,她还会在日军威逼神甫交出女学生的时候主动站出来提出替代她们前去“赴死”,那个时候的她痛骂了其他妓女,骂醒了她们,骂醒了神甫和法比,也骂醒了女学生,她或许并不是为了民族大义,并不是为了改变妓女的丑恶名声,她只是想确保这群纯洁得像白纸一样的女学生不被那些肮脏的日军所玷污,往更深处说,女学生是她心中的一片净土,是她最后的寄托。
很多人看过由张艺谋导演拍摄的电影版的《金陵十三钗》,如果说这两者有什么区别,那大概是小说更加现实细腻,情感也更加平实自然,就好像这件事就是该这样发生,其他的结局就是不合适一样,书中的结局是女学生们成功出逃,迎来了战争的胜利,妓女们代替她们落入了日军的魔掌,最终只剩下玉墨一人活了下来,如果放在历史中,我不知道真正的结局又会怎样,但是我知道,在那场战争中,一定有无数像赵玉墨、像戴少校这样的人为了民族和国家,永远活在了历史的长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