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院汉语言文学专业:石浪)人生苦短,但各有各的追求。他可能在追求孔夫子所提倡的入世,于尘世中实现自身价值;他也可能向往庄周梦蝶的出世,从而达到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的至高境界。诗人废名,厌恶了灯红酒绿,倦怠了杯盘狼藉,十二月十九夜,纵身一跃,开启了一场美妙的思想漫游。
十二月十九夜,精确而又神秘的时间,诗人从睡梦中惊醒。翻来覆去,睡意渐消。下床点亮一枝灯,往窗外望去,虽是半夜,但月光返照,夜色并非浓深。诗人拿起手中尚未完成的初稿继续写作,思绪交集,不知不觉中随心灵飘向远方。飘出窗外,前方有一道光,尽管很微弱,但在夜的映衬下又是那么耀眼。那是一户人家,深夜里还亮着一盏灯,或许是因为婴儿半夜啼哭,大人也不得安眠,亦或是因为房间里的人也和诗人一样有着烦恼无法消散……在诗人眼中,人生之途,不会都是光明的玫瑰大道,偶尔也会遇到黑暗的荆棘小间,诗人也希望那在半夜有着苦恼而不能入眠的人儿在黑暗中也能找到指路的明灯。这时,思想被高山所阻挡,高山在月光下失去了盎然的生机,但涓涓细流仍在放声歌唱。山高逐渐增加,潺潺流水逐渐多了一种旋律,在欢乐中增添了几丝浑厚。攀岩“高山”也是对人生的一种历练,虽说没有像“难于上青天”的蜀山一般,但在努力攀登下,会听到高山另一边正在以热烈的歌声欢迎着胜利者——你的到来。到顶时,前方一望无际,苍茫的大海映入眼帘,或许这是对诗人的一种激励。由茫茫夜色转到开阔的高山,诗人通过灯、高山、流水等意象表现了跳跃而又绵延的深度思绪,虽看起来平淡朴素,但却蕴含着诗人无限的遐思,这是诗的第一个阶段。
思绪飘扬,会遇见不一样的风景,诗的第二阶段用大海星空、月光、花、草等意象的巧妙组合来表现诗人对自身思绪的“思考”。家国存亡缠绕着诗人,但也向往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潇洒,可白天被世俗喧嚣纷扰,夜晚被梦所惊醒,越过高山跟随流水的歌声,诗人来到了海边,呼吸大海的气息,感受海风的惬意。白天的“闹”之扰到夜晚的“静”之扰,诗人很疲劳,半夜的惊醒给了诗人一个机会去放松,观照随心飘扬的思绪,完成对心灵的宽慰、对心灵的“净”化。仰望星空,俯瞰海面,诗人不禁感叹“海是夜的镜子”,月色皎皎,星光羞赧,明眸秋水,交相辉映,融为一体,天地合而为一,与诗的第一阶段的“身外之海”巧妙衔接。海面美得动人也动物,鱼儿也相继出来欣赏美景,人和鱼都为之而震撼。月亮和星星每天以最闪亮的一面呈现给地球,白月光总是那么唯美,星光也长久闪烁。可是,我们都知道,月亮和许多星星是不发光的,它们借太阳而发光,真实面貌则是黑暗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呢?不顺心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更有“一枝摇,百枝摇”的烦恼,内心早已疲惫不堪,但又必须以最完美的状态面对。此时诗思即将飞跃,绕过这座大山,去找寻另一番属于我们的自由风景。
这就展开了诗的第三阶段,诗人沉浸在思想的世界中,也不知是梦非梦,可能是一切都太理想化,诗人逐渐清醒,积极面对现实,“星之室是鸟林,是花,是鱼,是天上的梦”。但现实的“静”让诗人无奈,“静”的可怕,诗人只能寄托于思想上的“净”。这个“净”是诗人在超越现实的沉思与审美。在这里,思想是一个美人,是家,是日,是月,是灯,是炉火,是……古时屈原常梦见山鬼,“思美人兮心自香,思美人兮月苍凉”是屈原对山鬼的情感。诗人视思想是一个美人,她不仅幻化成文字,带给诗人视觉上的美感,也在喧嚣纷扰、夜不能寐时,给诗人心灵的慰藉。思想是家,是国。民族危亡之际,鲁迅先生就用实践证明了思想的重要性。它能给予远在他乡的游子满满的家国情怀,能净化危亡之际国民的麻木,号召全国人民团结,重振家国威风。思想象征着“日”“月”,白天用和煦的阳光抚照大地,为大地带来希望与生机,夜晚以柔美的白月光呵护世间每一处伤口,带去无限的关怀。思想是灯,诗人在一系列的漫游中,迂回地又回到出发点,虽然在这段旅程中,原点即是终点,可这一段旅程不是徒劳,诗人在思想的引领下完成了一次心灵之旅,获得了不一样的人生见解。
“草无忘忧之意,花无长乐之心”,或许作者诗思中的“净心”渊源于佛禅。在《十二月十九夜》中,诗人运用“高山流水”“海”“星”“美人”等大量意象,跳转衔接,虽然有点晦涩难懂,但充分地表现了诗人所追求的“净心”。
在深夜中的那一枝灯,幻化成炉火,在墙上的倒影而成冬夜的声音,纵使冬夜凛冽,炉火依旧会伴你两侧,“净”化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