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李雨佳)前段时间故宫口红大卖,引起人们关注。相比于网络上很多俗气的如“斩男色”、“想你色”的色号名,故宫口红的色号命名则更加显得独具匠心。郎窑红、胭脂红、美人霁,每一种颜色都沉稳大气、温润雅致。它们经过岁月的雕琢,越发透出一股静谧的美。
中国古典色彩,自不必说海棠红、赫赤,也不必说杏黄、秋香色,单是雪青月白,凤信紫靛蓝已是芬芳四溢。
“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咸阳二三月,宫柳黄金枝。”
古人们的审美世界,万紫千红、浮翠流金,美不胜收。若要认识古典色彩,不妨走去红楼的世界里,看看这个精彩绝伦的古典世界里那别样的色彩风景。
说人的服饰,王熙凤是“豆绿宫绦”、“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艳丽绝伦,风情万种。宝玉在粉妆银砌的冰雪世界里是“大红猩猩毡”,伶俐妩媚的晴雯是“葱绿院绸小袄,红小衣红睡鞋”。莺儿打络子是“松花配桃红”、“葱绿柳黄”倒是雅淡中带些娇艳。另有宝钗红麝香串的红亮通透与其雪白滑腻的肌肤两相映衬。千姿百态,各有千秋。
说里头的建筑,黛玉的潇湘馆在竹影幽幽处,窗子上糊的是稀世佳品软烟罗。这软烟罗:一样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一样银红。为了显得这满眼翠色更加润泽氤氲,贾母为疼爱的外孙女选择了银红的霞影纱。宝玉的怡红院是“一遍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这个用数种古典颜色织就的大观园,是如此的明媚自由,令红楼世界里的少男少女们心驰神往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里头的吃食,也是活色生香,令人垂涎。“一碗热腾腾碧荧荧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已是饱足,另有红白相间的“火腿鲜笋汤”鲜美爽脆,更有金黄的蟹黄,莹白细腻的蟹肉……
除此之外,另有炮制的胭脂香粉紫茉莉粉、胭脂膏子,配红荔枝好看的“缠丝白玛瑙碟子”,还有王夫人房内的陈设“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罽,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如此种种,足见作者曹雪芹对色彩的精准把控,传神运用。他不仅有高超的文字表现能力,还有优秀的艺术品味和高深的美学造诣。正因如此,他才能给我们带来一个千娇百媚,灿若烟霞的多彩世界。
古典色彩取象于自然,本身是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美的。烟红、檀紫、青莲、云山蓝、蟹壳青、蔻梢绿……这些唯美的名字念起来无一不令人口齿留香,但如果没有古人的玄思奇妙,起了这些雅致的名字,恐怕再惊艳的颜色也会大失异彩。
古人运用他们的审美想象,将万物都熔炼在这一个名字,一种颜色里,实在令人叹服。国色之所以成其为国色,是因为在其中承载的是中国人对天地万物细密又温柔的感知之心,是神秘丰盈的东方美学世界。其实未必要拘泥于传统颜色冷冰冰的色谱,这些颜色可能并没有明确的可以量化的标准,单是单单是一段描写,一个名字就可以窥见这种颜色中那独特的美学密码,这或许也是东方含蓄、高雅的气质风格的体现。
红楼一世界,世界一红楼。历史温长,岁月生香。这些或热烈,或温厚,或素淡,或典雅的古典色彩,即便历经风霜摧残,也能在《红楼梦》的艺术世界里熠熠生辉,大放异彩。在这场由曹雪芹缔造的绮丽繁华的梦境中,纷繁绚丽的色彩不仅给了我们极致的多重感官体验,也让我们体悟到了传统美学世界里那细腻幽微却又荡气回肠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