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18级广告二班刘雨熹)盛夏的天总是亮的特别早,他垫着他的老秤,坐在店门口,盘算着待会儿要走的路线。
这几天是街坊里集中搬家的日子,他推着单车,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把手上的铃铛,吆喝着:“收废品诶--卖废品嘞--”小路很窄,只容的下他和他的旧单车。街巷空荡,他哒哒的踏在青石路上,一下,一下,又一下,心绪飘忽,他想着:这日子,又是一天呐。
吆喝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连他自己也觉得一声声收废品的吆喝和单车铃最配。他希望今天能多收些东西,这几天纸又涨价了,但他内心深处的自己又不停地说着:“算啦,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啦。”
正当他这样信马由缰地走着的时候,他听到了不太真切的呼唤,很近也很远:“师傅,师傅!停一下,卖废品!”一时恍惚,他似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迎着阳光缓缓抬头,光刺得他猛地眯了眯眼,终于,他看到三楼半探出来的一颗男人的脑袋。
三楼,三楼还好,他心里暗自高兴了一下,刷地抄起车篮里的老秤和一打麻袋,一边回应一边三步并两步地上楼去。附近收废品的很多,生意实在难做,他可不想让别人抢了生意。
他到三楼时,门已经打开了,纸箱、旧书、空油瓶……这家的废品已经摞到了门外!他太开心了,差点就直接扯开袋子装了。但他还是在男主人的示意下,恭敬地将鞋脱在了门口,赤脚进了屋,将老秤放在身边。
男主人递来一支烟,他接过别在耳上,还不忘笑着道谢:“谢谢老弟!”
他搬东西的动作带风,呼哧呼哧地就把东西装进了袋子,拿起了他的老秤。男主人看着他手中的秤---一把普普通通的杆秤竟托起了二十多斤的麻袋。杆另一头的老秤砣被翘得老高,颤颤巍巍地抖着,但他不敢再拨弄了,因为男主人正死死地盯着那木杆上的刻度。
“嗯……51块多,算52块吧。”干他们这一行的,算数都极快,他也并不是怀疑自己是否算错,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有些脱力,等待着男主人回话。
“五十二?少了吧?六十咯,我知道,你们的秤都不准。”男主人淡淡的吐出一口烟。
秤?秤砣?那个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老秤砣?有问题?他十多岁那年,他的父亲去街上给他打了这个五斤的新秤砣,带着它出了农村,这个秤砣不缺斤不少两,父亲告诫他做人永远要讲诚信。虽然他没能成为父亲所想的那样成功的人,但现在竟然还被人说少给了钱……想到这里他心里有点难受,但他不能说,他感觉下面还有很多人眼巴巴地等着收这堆废品。“老板啊,六十给不起嘞……”
“给得起,现在纸不是涨价了吗?”
“……”
“老板啊……”但是男主人没有回话,而是直接递来了四十块。
他愣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把男主人的手推了回去,从外套内测的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一张一张的数还凑不出六十,又在口袋里搜出几张一块,才递给男主人一把厚厚的六十块。
他看起来很失落,但还是一袋一袋的把东西扛了下楼,麻袋砸在地上的声音闷重,好像砸在人心上。